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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巧遇語歌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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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我躲在屋頂上看東邊微亮,太陽緩緩升起,初夏滿院花開,花上露水晶瑩,顆顆粒粒墜在綠葉紅花間,又悄然滾落。不知為何,我突然想起長清崖上無為師傅栽種的那些青松翠柏,還有明蟬照料的那幾株紅梅,更是憂心香滿是否無恙。

就如昨夜失眠一樣,沒有原因的,這一大早,我的情緒十分低落。

是大寶找到的我,雖然經過了一夜的熟識,可對他現在的容貌,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。他倒適應的挺快,站在檐下朝我招手,語氣急促道:“司徒將軍出事了,大師兄讓我來尋你。”

想著先前他和我的溝通還僅限於搖尾巴和汪汪叫,再看現在,竟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,這種感覺,讓我不安,卻又說不清楚為何不安。

此時的陽光已有些刺眼,我收拾起莫名而起的傷感一躍而下,問:“莫風人呢?”

“先隨柏公子去了。”大寶邊說邊在前帶路。

“司徒將軍怎麽了?”

“不清楚,只是看柏公子的樣子挺著急的,我猜肯定是大事。”說話的功夫,大寶朝我向一處小道引去。

我疑惑道:“你昨晚才到的司徒府,怎麽會認識府裏的路?”

大寶立住身子笑道:“主人忘記我以前的身份了嗎?”說著,做了一個它平常最喜歡做的豎耳動作,笑道:“狗鼻子可是最靈的。”

“是了是了。”我恍悟道,“記得有一次,我偷偷將明蟬做的杏仁酥藏起來以防被你偷吃,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有躲過你的狗鼻子。”

大寶撓頭癡笑,“那是因為我想拿給小白嘗嘗,所以……”

“好了,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思。”我笑道,覆又催促他:“我們還是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吧。”

跟著大寶才將踏入一處院落,便聽到淒慘的哭聲,“是語歌!”

我忙跑進房間,越過眾人找到莫風和柏言,正要張口詢問發生了何事,卻見裏間房內,語歌正跪在床邊痛哭不已,再看床上的老者,已是沒了人氣。

我忙將莫風拉出房間,急問道:“小景不是說司徒將軍只是病重嗎?怎麽會突然離世?你為何不出手相救?”

他輕聲道:“師傅說過,我們不能隨意插手人間事宜,更不能自作主張更改他人命數。”

“那你也不能見死不救!”我極氣惱莫風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,雖然他是對的,可於我而言,我無法看著活生生的生命在我面前消失而無動於衷。

我們也曾為這一命題做過辯論,他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,自然,我同樣堅持己見。可那時候,只不過是晚風斜陽竹林處,我們假設的,口頭上的各抒己見,而現下,是真真切切的看著一條生命消失而無所作為。

我想起康家發生的那些事情,他並不是如今日這般狠心,遂不解道:“你能幫助香滿,幫助玉蘭,為什麽就不能幫助司徒將軍,難道他們的生命還有分別嗎”

“他們當然不同。”許是怕我氣惱的聲音讓別人聽到,莫風將我拉到一處僻靜地兒,才輕聲道:“即便是香滿和玉蘭,我們也只是盡力幫助她們,最終她們的命數我們還是沒能改變。司徒將軍命數已盡,即便是我們強行留住他的魂魄,他也撐不過三日,那時,不僅我們因為擅自更改他人命數而要遭受天譴,就連司徒將軍的魂魄,也會因為延遲歸去耽誤入道輪回的時日,而要在閻羅殿上受七七四十九道鞭刑,你覺得這樣做值嗎?”

聽莫風所說,我才知曉自己的想法有多單純,“對不起。”想著自己剛才對他的態度,不禁懊惱不已,“我不知道魂魄遲歸還要受罰,所以,我才心急的。”

“這還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三個字。”

懊惱不已的我突然聽到莫風所說,才恍悟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三個字,還是對他,不由得更為懊惱,“真是見鬼了!”

司徒將軍已逝,司徒府上下一片哀痛之聲,家丁們四下忙碌著,雖然釋懷了莫風不出手相救,可還是覺得心中有愧,遂四下轉悠著看看是否可以幫上什麽忙,卻被柏言制止,“你們是府上的客人,哪能讓你們操勞,你們一處歇著就是。”

如此這般,我們四人為了不給他們增添過多的麻煩,只好窩在房間裏發呆。

莫風一如往常勤奮的打坐修行,大寶和小白由於初幻人形新奇不已,遂請了假溜達到街上玩樂去了,本是邀我同行,奈何我還沈浸在悲涼的情緒中無法自拔,只好作罷。

中間幾日,我也出過房門,不過是為了安撫語歌的情緒,可本就莫名郁結的我撞上痛失父親悲痛欲絕的語歌,那股莫名而起的情緒更是久久不能疏散。

我低落的情緒一直延續到司徒將軍出殯那日。

天未亮,司徒府的家丁們便四下忙碌起來,雖然我們住的院落離前院尚遠,可我還是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。大寶和小白還在睡夢中,莫風在靜坐不便打擾,我便穿戴整齊出門透透氣。

原是晴朗的天突然飄起細雨,我繞著廊下一路前行。因了好時節,院中花開正艷,這樣一路走著,聽著雨打竹葉殘花落地,倒也是心靜不少。

只是看著院中纏縛的白布,又想起康家發生的事情,才將好些的情緒再次被這突然而至的細雨困住,脫離不得。

不知不覺間走進一處陌生院落,想著自己客人的身份,不好失了禮數,正要轉身離去,卻聽到房中有爭吵的聲音,好奇心促使我暫時忘記了禮數,偷偷住了腳步。

聽到爭吵聲中有語歌的聲音,我便朝窗下挪了幾步以便聽的真切。

只聽語歌哭道:“如今父親走了,你還要逼我,你憑什麽逼我!”

有一婦人的聲音怒道:“憑什麽,憑我是司徒夫人!是你的母親!”

原來是母女二人在爭吵,如此一來我倒真不好再多偷聽了,如此想來,我便彎著腰身靠著窗下悄悄往外走,卻聽語歌哭道:“我的母親早死了!就是被你害死的!你害死了她,又害死了我的父親,如今,還要害我!”

語歌的話讓我楞住,本就淩亂的腦子因她這一番話更加淩亂,正在我極力要捋順語歌的話意時,只聽啪的一聲響,我連忙推門而入。

看著語歌泛紅的臉頰,想來剛才那一巴掌著實不輕,我連忙護在她前面,質問司徒夫人:“你怎麽可以動手打人?”

司徒夫人對我的出現頗為驚訝,又因為我的指責而怒道:“哪裏來的不懂事的丫頭!”

想來她是把我當做府裏的丫鬟了。

我站直了身子自我介紹道:“我叫莫月,是語歌和柏言的朋友。”

“莫月?”司徒夫人狐疑的看著我,思索片刻,才道:“原來就是你。”

她這一話倒讓我不解,“怎麽,莫非你認識我?”

“不認識。”她回答的幹脆利落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不待我說完,她又道:“我只要知道是你壞了我的事情就好。”她的表情極其平靜,平靜的讓我莫名的打了個冷戰。

“夫人這話是何意思?我與你今日才初次相見,我突然闖入,是我不該,可你身為語歌的母親也不該動手打她呀。”說話間的功夫,我看了眼語歌,在她紅腫的眼睛裏我看到了滿滿的仇恨,當然,是對司徒夫人。

司徒夫人低頭撫摸著手腕上剔透的翡翠玉鐲,問:“那日在崖頂之上,可是你救了他們。”

“崖頂?他們?”我思咐著她的話,著實不解其意,正欲開口問詢,卻被語歌搶先一步道:“不是他們。”

“喔?”司徒夫人擡眼緊緊地看著我和語歌,雖然她塗脂抹粉身著深色的衣裙,可是細細看去年齡卻並不大,五官精致,也算柔和,只那一雙眼睛,仿佛藏滿了利劍一般,咄咄逼人,“你的意思是,這府上還有她的同夥?”

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倆的對話是從何而起又將落在何處,可此時此刻,我心裏只想罵娘,“這司徒夫人還真是個厲害貨色!師傅常教我聽話聽音,我楞是不明白何為聽話聽音,如今倒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,真是受教。”

語歌忙攔在我前面,“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,跟她無關。”

在將我上下細細打量一番後,司徒夫人收起眼中逼人的鋒芒,對語歌道:“我們之間的事情,沒有商量的餘地,你若想你的柏言性命無憂,你該知道怎麽做。”

“你,你好狠!”語歌雖怒,卻再未開口。

我這才註意四下,房中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再未有他人,我雖不了解柏言和語歌之間的事情,可在府中這幾日,柏言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照看語歌,眼下,卻不見他的身影,聯想到方才司徒夫人的話,我驚道:“你把柏言怎麽了?”

“如何,你想好了?”我像一陣空氣一樣就這麽被她無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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